9月22日，话剧九人2024年度原创新作《翻山海》在北京二七剧场的首轮演出圆满落幕。舞台上光影流转、陈词激越，舞台下掌声雷动、欢呼阵阵，四场演出的现场观众见证了三山女篮突破自我、冲破藩篱、共赴山海的热血故事。作为新戏首演的特别活动，话剧九人还邀请到戴锦华、陈鲁豫、麻赢心、康堤等在各自专业领域深耕已久的女性，与《翻山海》的编剧、导演朱虹璇，共同展开了一场创作对谈。
《翻山海》演后创作对谈
第一次看九人的戏就被打动
戴锦华教授提到自己第一次看话剧九人的演出，是在北京大学看《春逝》演出：“始料未及地被击中了，我在现场所感受到的冲击远远超过了我的期待。”后来戴锦华又看了话剧九人的其他作品，包括新戏《翻山海》：“虹璇的剧作，有一种诙谐和幽默感，但其实携带着某些特别沉重的议题和特别充满张力的时刻。我再一次感受到强烈的冲击，是要咽下去、忍回去的那种泪意。”
戴锦华（左）和麻赢心（右）在对谈活动中
陈鲁豫看的话剧九人第一部戏也是《春逝》，“无比地打动我。尤其是九人戏里一直贯穿的女性之间的惺惺相惜。”电影《鹦鹉杀》的编剧、导演麻赢心表示自己看《翻山海》和《春逝》的感觉很不一样：“它是一个很开心的戏，在现场没办法抗拒那种开心的感觉。它还运用了好多其他媒介，比如说漫画、大银幕的应用，还有打篮球时现场虚和实的结合。”
陈鲁豫（右）和朱虹璇（左）在对谈活动中
为什么要写《翻山海》？
朱虹璇谈到创作《翻山海》这部戏的动机，是在排演《庭前》时，深挖剧中涉及的一个案子背后的故事，发现两江女校原来有过一个22岁就做校长的陆礼华女士，学校经费都是用各种办法化缘来的，但还成立了两江女校篮球队、足球队，全都是石破天惊的举动，也非常惹人非议。1930年学校篮球队去日本打了一场比赛，当时没有一个人看好她们，她们也承受了各方面的巨大压力。然而她们居然赢了，从那一刻开始，舆论开始转向，她们大胜归来的照片也被很多报纸发表，称其“扬我国威”。“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读到这个故事。我当时特别触动，但让我最触动的不是她们最后的赢，因为这是没法预料的，而是她们在不知道舆论和口碑会逆转的压力下，为什么还要做这件事？我当时特别想要去探究，想去写这个故事：她们为什么会聚在一起，为什么会成为一支队伍？”
产生这个灵感后，朱虹璇也有过迟疑，因为话剧九人一向擅长文人戏，没有做过运动题材，而且整个戏剧界也很难找出让演员真的在台上打球的戏，所以最开始压力很大。但让她没想到的是，九人团队对做这件事情特别有热情：“我刚说出这个想法，我们的女演员们就全部跳了起来说：‘我可以练！我要演！我可以从头开始练！’幕后同事也都对这个故事有非常强的热情。所以我觉得既然如此，那我们就去试一把吧！因为两江女篮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能赢，但是她们还是去了。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赢，但还是想做这样一个戏，哪怕就像剧里第五青说的那样：‘一起去经历失败’。”
朱虹璇、陈鲁豫、戴锦华、麻赢心、康堤（从左至右）参加《翻山海》演后对谈活动
为此，《翻山海》剧组从去年冬天就开始了体能训练，准备了半年以上的时间。也经历了很多始料未及的困难。朱虹璇说到受伤的演员时忍不住哽咽：“大家知道北京夏天的小操场有多少蚊子吗？知道骰骨骨折和韧带断裂是什么样的痛感吗？我们这次演出，饰演谢宝花的相安琪是打着石膏上的场。另外还有一位没能上场的演员陆香竹，就在马上要首演的时候，因为练球意外骰骨骨折了，韧带到现在也没有恢复。她前两天蹦着来剧场看了戏，在后台等着跟每一个演员拥抱。但是她没有机会见到观众。我觉得挺对不起她的，这些都是排练之前没想到的事。”
但让朱虹璇感到欣慰的是，剧组的努力得到了观众的认可，“《翻山海》翻的不仅仅是几个女篮队员的山和海，也是这样一个团队在没有被完全验证和认可能力的情况下，去做突破自己的一个尝试。这是团队里每一个台前幕后的人，用自己的身体蹚出来的路，我特别替大家高兴！”
“不服”“莽撞”和“责任”
在座嘉宾们也分享了自己最开始走上事业道路时的心路历程。戴锦华说自己的性格有点像《翻山海》中的第五青：“说得朴素一点，就是‘不服’，说得不好听。就是‘挑战成瘾’。”戴老师也特别提到，当人们对她的定位变成了一个桂冠或者一个标签时，“我就要飞快奔逃。因为我觉得这些标签不足以表明我的立场。”
麻赢心表示，她最欣赏的女性特质是“莽撞”：“就是试着去撞一下你的人生，可能会撞出新的可能、新的命运，至少会撞出新的体验。就像我当年去西班牙的时候，身上没有什么钱，也不知道那条路会怎么样；回来拍电影时也有这样的感觉。我那时候和自己说得最多的话，就是无论前面是什么，不要怪自己，要一直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是多么渴望，要一直记得这个感觉。我觉得人生在任何状况下，都应该允许自己有渴望，有自己可以为之努力的事情。”
对谈嘉宾和现场观众合影
鲁豫则表示自己很幸运，“我没有像《春逝》中瞿健雄、顾静薇的困境，我从一开始，就已经有战壕、有战友还有老师。这让我意识到，没有人能够一下子就跑到很高的位置，我们一定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。所以我也有责任为后来的人蹚路，这是我们必须要有的责任。”
尽可能把手拉在一起
谈到未来的创作计划，朱虹璇透露自己和几个编剧朋友正在商量一起合作一个作品，“我觉得大家除了单打独斗，还可以在一起多做一些事情，因为我从去年年底深刻感受到，大家好像都在被分割的一个个领地里面憋得太久了，所以当看到他人伸出手的时候，会毫不犹豫地去握住它。所以我也比以往更加积极地去伸出我那只手，我们要尽可能把手拉在一起。”鲁豫也表示：“人生来可能是孤独的，但我觉得友情，尤其是女性之间的友情是非常靠谱的。我想友情会一直陪伴我们到生命的终点。”
话剧九人《翻山海》剧照
戴锦华坦言自己从小就迷恋各种各样友谊的故事，所以当听到朱虹璇说到“伸出我们的手”时特别感动：“我们经由亲密关系，逐渐彼此连接，这是伸出手去的含义。如果我们能够对他人付出，给出善意，伸出我们的手，给别人传递一点暖一点希望，这样一点善意一点情，是我们能够赢得明天的一个最基本的因素。”
记者：王润